第999章 龙体没有凤体重要(2/3)
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。偶尔能辨出榻前晃动的人影,转瞬又被滚烫的迷雾吞噬神智。唇间溢出的呓语时而清晰可辨,时而化作几声模糊的呜咽,在锦帐内飘散开来。几位大夫轮番施针用药,直忙到东方将白,才将那肆虐的高热渐渐降退。梁雁冰指节发白地搭在时安夏腕间,直到确认脉象终于趋于平稳,这才长舒一口气,将银针收入针囊。西月手中药碗里的汤药换了三回,此刻总算不必再灌。她将药碗递给东蓠,又拧了浸满药汁的帕子,轻轻拭去时安夏额间残存的汗珠。康尘砚立在廊下,衣袖半卷,亲自盯着药炉里的火候。药罐在炭火上咕嘟作响,蒸腾的药气混着晨露,在他眉间凝成细密的水珠。他时而用扇子轻扇炉火,时而掀盖察看药色,连衣袖被溅出的药汁染深了也浑然不觉。满屋凝重的气息渐渐松动,却仍无人敢真正松懈。高热虽退,时安夏的脸色仍白得近乎透明,连唇上最后一抹血色都褪尽。纤长的睫毛颤了颤,她费力睁开眼,眸光涣散了片刻才渐渐聚拢。干裂的唇微微翕动,气若游丝的第一句话竟是,“母亲回来了吗?”时云起喉头一哽,心如刀绞。他俯身温柔地摸摸她的发顶,“快了,夏儿你好好睡一觉。等你醒来,定能见到母亲。”时安夏嘴角牵起一抹极浅的弧度,乖顺地合上眼帘。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投下两道青影,随着渐趋平稳的呼吸轻轻颤动,像是倦极的蝶终于寻到了栖处。而深宫之中,昭武帝亦卧病在榻。天子吐血了。申院使彻夜未眠,在寝殿内忙得如同抽打的陀螺。原本有处关窍需“金针渡穴”的手法,这活安国夫人最是拿手。可当值夜太医提着灯笼去请人时,却被告知安国夫人早已赶往少主府。申院使捻着银针犹豫片刻,终究觉得昭武帝的龙体没有公主的凤体重要,就作罢了。这个念头一起,还把他吓了一跳。他贼兮兮地决定亲自挽袖施针,手法虽比不得安国夫人的精妙,难免要让皇上多受些皮肉之苦,疗效也要打三分折扣,但眼下也只能将就了。昭武帝被施了针,又呕出一口血,才觉得胸口的憋闷散去了一点。那场惊心动魄的棋局对弈,不仅夺去了昭武帝的胜算与尊严,更似抽髓蚀骨般,将他往日的神采尽数消磨殆尽。昭武帝原是存了十二分的心思,要在时安夏面前一展棋艺。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在她面前挺直脊梁的时刻。他很清楚,他这皇位是皇妹和驸马替他挣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