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七十五章 蜡烛(4/7)
流淌的胭脂光。那抹胭脂光,既然能流淌在酒井小姐的笔下,就同样能流淌在他的笔下。可在两幅画上流淌的方式,二者却是截然不同的。酒井胜子的油画里,蔻蔻是明艳的,是朦胧的,也是虚幻的。那从树叶摇曳之间的匆匆一瞥。那浮光掠影之间的森林公主。诱惑而让人心驰神往。在顾为经的笔下,跳舞的女孩子则是威严的,是精确的,也是真实的。她的脚尖,她的手指,她的臀腿腹,她身体的曲线……她所有的身体感官都被顾为经的笔尖精确的捕捉。这样的流光并不使人感到诱惑。相反。它使人感到净化。芭蕾本身就是一种宗教般的艺术形式,舞者在舞台之上,也许想要表现的是某种世俗的、充满爱与欲的尘世间的情感。但芭蕾舞的训练则要求演员付出他们的全部努力,全神专注于每一个动作,要求舞者调动全身进行千百次的锤炼,锻打出最好的舞姿。最好的舞者,就像最好的素描。所有的动作,所有的线条,都简洁而精炼,没有任何一丝的多余。所以芭蕾老师会告诉自己的学生,或许芭蕾舞演出在一定情况下会激起人们的感觉和欲望。但是即使是最充满肉欲的动作,由舞蹈演员的身体所表达出来时,也应该是得体而高贵的。它代表了身体与灵魂,尘世与天国之间的矛盾。芭蕾是一种在矛盾中,孕育而生的理想化的艺术。演员便是天使。顾为经不懂芭蕾,他也不懂《天鹅湖》。他只觉得,蔻蔻的舞蹈,并不像他曾经在电视上看的《四小天鹅》,或者《胡桃夹子》。从配乐到身姿。《四小天鹅》和《胡桃夹子》,都是那种欢乐快活的舞蹈。顾为经甚至一度以为,芭蕾舞本来就应该都是些欢乐快活的东西。看着一群俊男美女穿着各式各样的舞裙,在台上蹦蹦跳跳,理所应当会让人感觉到快活。他这个外行的理解,倒也未必太过离谱。如果追溯到芭蕾舞的源头,在那些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亲王和波旁王朝的法兰西君主们,喜欢把自己挂满各种黄金扮演阿波罗,让众多漂亮的小姐姐们身上挂着羽毛,围绕着他蹦跳起舞的年代里——那些最为古典主义的芭蕾舞曲目,大多也确实是欢乐快活的风格。但蔻蔻现在跳的舞并不快活。她只让人感受到哀伤。庄严的,高贵的哀伤。顾为经放下手中的速写板,静静的望着蔻蔻。她似乎已经跳到了这一幕的结尾。身体忽然从极动转向极静。女孩立足,双手高举,手心相对,如同